gabi

3/31，一更，恋情。林秘书和小哈是一对~
4/1，二更，林迪尔的立场问题。林秘书你真是，非常非常忠诚呀
4/2，三更，两位提坦的经历。

让我们把时间倒回到十天以前。

林迪尔跟着索林准时到达了洛丝萝林家族的宅邸。这栋灰色的宅子是现在王城里已经不流行的老式建筑，高大典雅，规矩严谨，地基差不多占去了半条街面。因为要宴客，宅子内外鲜花着锦、灯火通明，看起来竟恍惚有几分明霓国斯的模样。索林于是理所当然的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才慢腾腾的走进去。一路上和林迪尔打招呼的远远多过招呼他的，这让山下之王不太痛快。

很快他们就走进了大厅。照着盖拉德利尔夫人的品位装点的大厅灿烂宛若双树。就连存心要挑刺的索林也着实指摘不了什么。他板着脸向男女主人问了好，又听着那两人笑容可掬和林迪尔寒暄了几句，这才离开了入口向着人群深处走去。

这时候索林才觉出尴尬。林迪尔在侧还好，这会儿单独行动，他活像是分开红海的摩西似的，周围愣是留出圈空地。因为最近和新贵闹得厉害，寥寥无几的德沃夫贵族伤的伤、躲的躲，剩下的身份不够高，根本得不来诺多公主盼顾。偌大的舞厅，山下之王竟找不出一个能搭话的。饶是他心性坚毅，也一时不知道心里什么滋味。

好在体贴的林迪尔很快跟了上来。伶俐的管家微欠着身子，“埃尔隆德先生在朝您示意。您要过去问声好么？”

索林点了头。半分钟后，拨开人群的两人一高一矮站在了林谷主人身前。

埃尔隆德罕见的穿了身极其精致的礼服，头发、手帕、首饰一丝不苟，随时能拖出去当高阶贵族的模板。见了两人，他微微一笑，“好久没见，索林先生您好么？”

林迪尔礼貌的等着索林干巴巴回了几句才开始答话。不多时暮星公主也挽着个年轻男人的胳膊笑吟吟的走过来。“索林先生，您好。真高兴能在这里见着您。希望您能享受这个夜晚。亲爱的林迪尔——”公主眨着眼睛，“您像是受到了惊吓？”

帖勒瑞人双眼死死盯着公主身边的青年。“我的确是。”他几乎要咬牙切齿，“能在这种场合看到埃莱丹先生您，我除了‘惊吓’实在不该有第二种反应。”

“您可以‘惊喜’。”年轻男人笑道，主动走过来拥抱了林迪尔，“我会受得了。”

“不要告诉我埃洛赫先生也来了。埃雷斯特会诅咒我、然后和上帝决裂的。”林迪尔小声嚷道。

“我们是温柔体贴的兄弟俩，绝不会做出那么没教养的事情。请原谅，”埃莱丹挽着林迪尔的胳膊把他带到一边，“您看起来一点儿也不想和那个德沃夫呆在一起。需要帮助么？”

“来自于您的？不。”

埃莱丹笑得直发抖。幸福的像个新郎说的正是他这种身份的年轻男人。“放轻松，有埃洛赫看着呢。埃雷斯特搞不好天天和他斗嘴还能活的精神点儿。说真的，林迪尔，我就是过来提前鉴赏下未来岳父母的品相，您不该如此紧张。”

“等您对您父亲的脸色有了正确的评价，再来和我谈论该不该紧张这种小事吧。我猜领主阁下现在就要和您说话。”

“他信奉‘当面教子’的老一套么？”小青年呻吟了一声，“给我看看暮星在不在他身边。”

林迪尔果然看了，然后咧嘴，“不在。”

“您太叫我伤心了。”年轻人嘟哝着，不情不愿的转身朝着父亲去了。林迪尔吁了口气，只觉得身心俱疲。可惜他今晚上注定了要受尽惊吓。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叹气，“这孩子还是老样子，一点儿没变。”

“哈尔迪尔！”林迪尔跳起来，“您就不能用正当的方式好好说话？！”

“我自觉没有什么失礼的地方。”哈尔迪尔彬彬有礼的欠身，“埃莱丹可以作证，我对着您示好、鞠躬、咳嗽已经好几次了。哪怕再多一次也会被认为太不讲究。”

林迪尔两眼向天。哈尔迪尔微笑着握了他的手，“您好么？”

“还不坏。索林先生不算特别难伺候。”林迪尔同情的看着哈尔迪尔，“您好么？”见后者并不立刻作答，他体贴的点点头，“至少瑟兰迪尔阁下的确赏心悦目。”

哈尔迪尔恶狠狠捏了他一把。“您要在这里呆多久？”

“那要看埃尔隆德先生的意思。他要求我替他看着埃莱丹。”林迪尔叹气，“那孩子一心想去激怒苏尔伯爵夫妇。”

“我以为他不会那么天真。”哈尔迪尔嗤笑道。“婚书已经盖了印，欠缺的不过是两个新人的签字。”他动了动手指，“两只手而已。”

“领主大人爱他，纵容他，他也愿意为了林谷缔结婚姻。但那并不等于他就不能给自己找点乐趣。”林迪尔叹气，“我得承认，伯爵夫妇性子都不错，这真是好消息。”

侍卫长撇嘴。黑发的帖勒瑞不由失笑。跟在瑟兰迪尔身边的人似乎都很容易沾染上他的小毛病。“我会在晚会结束前去阿尔文小姐的书房呆一会儿。我们到时候见。”

哈尔迪尔飞快的亲吻了对方的指尖，又正色道，“索林先生您托付给了谁？”

林迪尔眉开眼笑。“葛力马·沃姆汤先生。我觉着他们会有说不完的话题。”

“凯勒鹏大人一定会对您感激不尽。”哈尔迪尔真心实意的称赞道。

林迪尔走进摩柯伍德宅子时遭到了好一番盘问。直到他不得不拉下兜帽、露出那张极具特色的清秀面孔，喋喋不休、目露凶光的西尔凡管家才放了行。当年他们俩在黑暗森林城堡里勉强算混了个脸熟。

瑟兰迪尔看样子是才从床上爬起来，只在睡袍外面批了件晨衣。通常这时候他脾气都不会太好。林迪尔掐着指尖显出笑容，“我很抱歉来的这样仓促。如果……”

金发辛达不耐烦的截住他。“行了。就几天前您的主人才这么表演了一遭。您犯不着让我再看一遍排场。给我拿些酒。给这位先生足够的茶水和点心。”吩咐过仆人，他转身往前走。“不好意思，您实在来得太晚了。我受不了王城的冬天。如果您不介意，我恐怕要在卧室接待您。”他似笑非笑看了林迪尔一眼，“请放心。那里的沙发够大够舒适。您会喜欢的。”

林迪尔便晓得这位的起床气差不多了。他只虚礼应了两句，半点儿没客气的跟了上去。

黑暗森林领主的卧室永远都在突破人类对于舒适的认知。就连林迪尔也认真的琢磨了一会儿、这位大爷到底是怎么做到每天按时起床处理政务；那厢瑟兰迪尔已经毫不怜惜的踩过地毯、把自己安置到一张舒服得要命的扶手椅里。壁炉里的火噼噼啪啪响个不停，烤得那位美人半边身子都红了。“您深夜造访却是有何贵干？”

林迪尔也不含糊。“我想和您谈谈合同的事情。”

瑟兰迪尔皱眉。“难道艾洛斯给您发的信函解释的还不够清晰？”

“关于金钱方面的权利，足够清晰。关于其他方面的义务，很抱歉，我不够聪明。”林迪尔答得坦然。他晓得瑟兰迪尔喜欢这样的态度。

果然金发的领主笑起来。“林迪尔先生，您真讨人喜欢。”他让自己稍微远离了椅背，“论起谨慎和分寸，再没有人比您做的更好。您是知道的，我就连对自己的部下也放得很松，遑论您是埃尔隆德先生的心腹。您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好了。我不会有任何反对意见。”

“您没有反对意见，却也不见得赞同。”林迪尔叹气。“倘若我有任何违背了您意愿的地方，我敢打赌、我会在第一次路过黑暗森林的时候被练习箭术的小伙子们失手射成刺猬。而您的产业遍布中洲。这真叫人心烦意乱。”

“它们只是暂时还在我名下。”瑟兰迪尔笑眯眯的说。“我的一切都是陛下的。只要他要求，我会端着银盘子把房契地契全部送给他。”

您家的银盘子可真烫手。林迪尔腹诽，面上还是笑容诚恳，眼神清亮。“您部下的忠心和识趣堪为表率，任谁也不敢和他们比。阁下，林谷已经习惯和您的合作方式。我恐怕短时间内我们没法再去适应新盟友。”

瑟兰迪尔微微睁大眼睛。“林迪尔先生，”他压低了声音，“我竟不知道您也有这样不谨慎的时候。”

“既然比我谨慎百倍的埃尔隆德阁下在行动上并未曾有半点收敛，我为什么不能替他补上言辞的坦荡？”

金发辛达捂着额头低声笑起来。“真格的，您吓着我了……”他微抬着眼睛，“先是阿尔文小姐，然后是您——盖拉德利尔夫人的教育这样失败么？”

“我已经成年很久了。作为林谷的管家，我没有太多的立场可以选择。但既然我的主人选择了您，我想我个人的保留态度并不太重要。而您的继承人的确出色。”

“那位阿拉贡陛下给您写信了？”

林迪尔被噎得脸色发青。

“是这小子多事、还是暮星小姑娘？”瑟兰迪尔饶有兴致。

林迪尔别开眼睛。

“那就是两个都。”金发的辛达啧啧两声，“我倒不知道小叶子人缘儿这样好。”

仅仅是名字便有这样的魔力，让那美貌得让人恐惧的辛达眼角唇边的锋利线条都柔和下来。 他微眯着眼睛，跳动的火光映在他瞳孔里，让他看起来很像人们在童年的梦里会看到的轮廓模糊的精灵。“林迪尔先生，您真会打动人心。倘若哪天埃尔隆德不再需要您了，请您记得、黑暗森林的大门总是向您敞开的。”瑟兰迪尔柔声道，他伸出手，“来吧，我的盟友。”

林迪尔瑟缩了一下。瑟兰迪尔这样好说话并不常见，反倒叫人心里发毛。但他很快就握住了那只有力的手。“能让您认可、我当真荣幸。”

这时候楼下突然传来大声的呼喝。两人齐齐变了脸色。那是刚才引林迪尔进来的西尔凡。瑟兰迪尔利落的甩下长袍，顺手抓起壁炉架上的铁钎。林迪尔三步两步跑到装饰架边、拿下上面的长剑和盾牌。这两位皆是死人堆里打过滚的，只一声就听出那西尔凡只怕是没了性命。在这个时间进入摩柯伍德宅子直接下杀手，针对的是谁不言而喻。

林迪尔飞快的在脑子里轮过一遍王城近日的人物关系，却毫无头绪。这会儿却见得瑟兰迪尔绑起长发，抓起酒瓶把酒液洒的满地皆是。林迪尔何等聪明，一见之下立刻有样学样的把酒洒上了房门。瑟兰迪尔叫了声好，扔下酒瓶去推衣柜。林迪尔猜那里一定藏着暗门。

就这会儿功夫，杂乱的脚步声已经接近。兵刃撞击的声音清晰可闻。瑟兰迪尔带来的仆人没有一个废物，想来正在殊死搏斗。林迪尔的心沉了下去。今天萝林的女主人宴客，有头有脸的人都去了城市另一边的洛丝萝林宅子，王城的守卫重点也跟着转移过去。来人挑了今夜行动，想来是早有图谋。

“从暗道能出去么？”他低声问道。

“说不准。这宅子我还没来得及改造完。”瑟兰迪尔声音平稳。“点火。”

林迪尔毫不犹豫的抓起一团织物、从壁炉里引了火、扔到门上。整间屋子一时几乎化作火球。他帮着瑟兰迪尔一起把衣柜推到了房门口。两人跑到暗道入口时，几只火箭正从不同方向射进卧室。浓重的火油味儿腾起来。两人脸色都不好看。对方是决意要灭口。

瑟兰迪尔和林迪尔对视了一眼。金发的辛达下了决心，转身跑向连通卧室和小起居室的房门。他走到门侧后方，突然拉开房门。林迪尔直接把一根燃烧的木头扔了出去。门口传来惨叫。林迪尔直接从对方身上踩过去，顺手用盾牌砸晕了迎上来的对手。第三个倒霉鬼避开了盾牌，却没能躲开从林迪尔身后刺来的铁钎。他被刺了个透心凉。

瑟兰迪尔踩着垂死的人拔出武器。那是个德沃夫。“没胆子的东西。”辛达嘲笑道，又回头看林迪尔，“暗道走不得。”

黑发的帖勒瑞面色阴沉。“您的人在附近么？”

“我猜也被拦住了。他们没料到我们会主动放火……佛恩多尔的人要过来需要一点时间。”瑟兰迪尔稍微看了下燃着的屋子，“我们呆到最后一刻再出去会更安全些。”

“告诉我楼层房间的分布。”

辛达言简意赅的做了说明，又说，“他们只能从楼梯上来。这里靠近小叶子的房间。里面有不少武器。您守一会儿，我就出来。”

林迪尔点了头。随后，在瑟兰迪尔离开的不到五分钟时间里，温文尔雅的林谷管家在楼梯口留下了五具尸体。

“我不记得您当年如此英勇。”瑟兰迪尔大笑着把强弩和箭分给他。

“轮到要我出手的时候，林谷恐怕只剩下两个人了。”林迪尔耸耸肩，“我们作战方略不一样。”

瑟兰迪尔好玩似的瞄了下弓箭，射穿了正爬上来的敌人的大腿。那人惨叫着倒下去，压倒了身后的同伴。“当初我父亲把楼梯设计得这样窄让我很不痛快了一阵。他老人家真有先见之明。”

“我会记得经常给公爵大人做弥撒的。”林迪尔解决掉了另一个楼梯口冒出来的敌人。

屋里的温度越来越高。瞄准的眼睛已经快要看不分明。敌人的数量在减少，但最后一波的冲击格外猛烈。

“他们想烤死我们。”林迪尔抹了把汗，扔下手里的弓弩。“您的佛恩多尔真不可靠。”

“我可不想和梅斯罗斯陛下死的一样体面。”瑟兰迪尔笑道，“我打赌佛恩多尔也不想。”他抓着林迪尔跑到了正面楼梯的走廊背后。那一块墙体已经烧得瑟瑟发抖。两位英雄使尽全力把那堵鬼使神差才保持了平衡的木质墙面推倒了。巨大的断裂声夹杂着人类临死前疯狂的惨叫当真惊人。

“横梁承受不了多久。”林迪尔把花瓶里的最后一点水倒了一半在身上，又递给瑟兰迪尔。

辛达一边接着倒水、一边戏谑的问道，“您怕高么？”

“我记得您的宅子有一面墙临着喷水池？”

“池底是石头。而且一定有人守在那里等着我们从天而降。”瑟兰迪尔擦掉沾到睫毛上的浅红色水珠，“我们可以跳到灌木丛里。”

“被射死和被烧死没什么区别。”林迪尔很冷静。

瑟兰迪尔咧开嘴，“后者的过程更长些。我听到了火枪的声音。”

围攻他们的人一直没有开过枪。如果运气好，这是援兵。但倘若上帝不站在他们这边，那简直糟糕透顶。王城里能用火枪装备部下的屈指可数，其中和他们不对付的起码占到四分之三。

两人对视一眼。林迪尔垂下眼皮。“我去看看。”

瑟兰迪尔敛了笑容，但并没有阻拦。黑发的帖勒瑞几步蹿到窗口，借着盾牌的掩护朝外面看去。金发辛达眼睛睁得很大，身体绷得皮鞭似的紧；直到握剑的手几乎要打滑，他才听到了林迪尔说，“是哈尔迪尔。”

“他一个人？”瑟兰迪尔的声音干涩冰冷。

林迪尔的声音同样没有起伏，“不止。他身后的倒像是您的朋友。”他扭过头，满是污痕的脸上看不出表情，“我们真该喝一杯。”

黑暗森林领主勾起嘴角，“随您的便，多少杯都行。”他扯掉碍事的、沾满了血的前襟，“我们得快些离开。”

林迪尔应了声，转身走过来。

他看到了瑟兰迪尔扭曲的脸孔。它离他那样近、鼻尖几乎要贴到他的额头。林迪尔惊得不能动弹。然后瑟兰迪尔的额头撞到了他的胸膛。巨大的冲力让林迪尔仰面倒了下去。那绝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他能感觉到碎裂的、炙热的木头、玻璃、金银器都扎进了他可怜的脊背。他疼的眼前发黑。但当他挣扎着爬起来、却看到了比地狱更恐怖的场景——瑟兰迪尔俯身蜷在地上，满头鲜血，燃烧的断裂的窗帘杆连着窗帘盖住了他半边身体。火焰疯狂的舔舐着他的衣服、头发、身体，冒烟的肉体发出可怖的香味，然而瑟兰迪尔却只有手脚在微微抽搐。他失去了意识。

林迪尔疯狂的扔开燃烧的织物，用手脚、衣服去扑灭他身上的火焰。可怜的人徒劳的大声嚎叫着哈尔迪尔的名字。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埃尔隆德该怎么办？